■文/施直东

作者自述

施直东出生于扬中。江苏教育学院毕业后，先后在镇江师专，丹徒县儒里中学等任教。退休后，热衷于散文写作。近年来，有百篇以上文稿被书籍、杂志、报纸采用。为不使岁月虚度，虽已86岁，仍笔耕不止。耄耋之年，寄情文字，乐在其中。

自古以来，鱼一直是人们喜爱的食材之一，不仅其味鲜美，而且营养丰富。所以，营养学家说，我们最好能常常吃点鱼。

鳊鲌鲤鲫，鳅鳝鳗鲇，可食之鱼，其种类之多，难以数计。鱼类的分布又极广，江河湖泊，沟渠港汊，以至浩瀚无垠的海洋，鱼几乎无处不在。而且，鱼类的繁殖力很强。正如李笠翁所言，“鱼之为种者似粟(每次产的籽就像粟米一样难以计数）”，所以能千载万年，代代繁衍不绝。

我自幼生活在扬中。“鱼儿离不开水”，水乡扬中，鱼产极丰，几乎所有的水域都有野生鱼类。夏天，我家附近的五十圩荷花池里，“鱼戏莲叶东，鱼戏莲叶西，鱼戏莲叶南，鱼戏莲叶北”的诗情画意的场景，随时可见。各种鱼的习性不同。站在我家后门外的“水桥”上看，游荡在水体中间层面的是鲫鱼，沉在水深处的是鳊鱼。鳝鱼，鳗鱼和甲鱼，喜在河坎边打洞，经常将自身隐藏在洞里。黑鱼通常会晚上在河里发出“啪啪”的声音，母亲说，那是黑鱼在“咬籽”（产卵）。鲫鱼喜嬉水。有一回，秧苗刚插完不久，夜里一场大雨，河里鲫鱼就从田头缺口涌进稻田里。第二天一大早，弟弟拿只菜篮到田头缺口等鱼。不一会，就提回半菜篮活蹦乱跳的大鲫鱼。黑鱼擅跳跃。有一回，父亲到田头看秧苗，提回来两条黑鱼，说：“今天倒霉，在田头缺口里捡到两条黑鱼。”因为传说捡到黑鱼不大吉利。也有少数人家在自家河塘里养鱼。那姚家墩子的家鱼塘里，大热天，一二尺长的鲢鱼，草鱼，青鱼，成群结队，浮到水面透气，“皆若空游无所依”，会让你禁不住停下脚步，观赏它们悠闲的游姿。

智慧的扬中人，逮鱼的办法很多。用鱼钩钓鱼，用鱼叉戳鱼，用渔网网鱼，用鸬鹚捕鱼，用篾罩罩鱼，穿上防水服下河摸鱼，在浅水里，甚至徒手就可以抓到鱼。记得有一次，母亲在拔秧，我在秧田里跑来跑去。母亲问我在干什么？我回答道：“抓鲫鱼呢！”有道是，“吃鱼没得捉鱼欢”，不管用什么方法，捕获到活蹦乱跳的鱼，都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。

扬中地处大江之中，江中之鱼，真的是取之不尽。特别是在“蒌蒿满地芦芽短”的季节，身有花纹的河豚，通体银色的刀鱼，起水即死的鲥鱼，这闻名于世的“长江三鲜”，让一代一代的扬中人，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口福。红烧河豚，清蒸刀鱼，猪板油白烧鲥鱼，人间美味，尽在江洲！

在扬中人眼中，鱼似乎也是分等级和地位的。例如，在筵席上，一般只可用鳊鱼，鲢鱼，草鱼和青鱼等“上色鱼”。鲫鱼，鲇鱼，黑鱼等“下色鱼”，都是“上不了台盘”的。刀鱼，鲥鱼，鳜鱼，甲鱼，是招待客人时“拿得出手”的鱼类。至于曾被誉为人间奇鲜的河豚，不可用于请客，则是过去长期流传的、不成文的“乡规民约”了。

父亲善烹调，我耳濡目染，渐渐知道了一些做鱼的常识。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以后，就有了实际操作的机会。买回鱼来，红烧，油炸，清蒸，煲汤，虽然手艺平平，但家常食用，大体也算基本上能对付了。

有一次，老伴被鱼刺卡了喉咙，医院，将鱼刺取了出来。正所谓“一次被蛇咬，十年怕草绳”，吃了这次苦头，从此，她不肯再吃多刺的鱼。因此，我们现在常吃的是鳝鱼，鲈鱼，鲇鱼和鲳鱼之类。去年，发现超市有一种冰冻巴沙鱼，这是一种进口鱼，无鳞，无皮，无骨，无刺，通体洁白，价格不贵。清蒸巴沙鱼，老伴一个劲地称赞：“好吃，好吃！”

战国时，齐人冯谖客孟尝君，曾弹铗而歌曰：“长铗归来乎，食无鱼。”可见古人也是视鱼为美味的。《孟子·告子》云：“鱼，我所欲也，熊掌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”现如今，我觉得不妨反其义而用之曰：“二者不可得兼，取鱼而舍熊掌者也。”

来源：京江晚报